板洞寻春

彭志辉/文 龚向阳/摄影


2012-03-26 21:39 【字号 大 中 小】【论坛】【打印】【关闭

春分已过了两天,清明都快到了,年前起就一直阴雨低温缠绵,出过两个太阳,也算不上晴日。冬的执拗和湿冷让春的温情和暖煦无计亲近。轻灵勤快的燕子都不见转来。泥融燕子飞。燕子是听犁耙水响的喧声飞回,还是听土暖花开的欢音归来?大约应是谛听花开的天籁。

 

 

富袤宁静的原野,青草葳蕤,油菜肥茁,有性急早熟的油菜零星开出眩目照眼的黄花在招蜂惹蝶。裸着新泥的一厢一厢秧垄在耐心等待秧谷的着床。几处农人在耘田,掌犁的都是老汉,拉犁的都是牛犊。老汉和牛犊都单薄柔弱,步履游移飘忽。

 
 
 
 

鸡鸭成群结伍在田野游荡,青苗长出,再这样自在逍遥,蔡九哥和林十娘就要唱戏了。村头高树上,喜鹊在喳、喳、喳摇头摆尾踊跃报喜。长尾雉三五成群在村后林木间滑掠。画眉、麻雀扎堆成伙,不厌其烦上演“麻雀嫁女”的故事。

 

 

 

 

沙塘乡板洞村靠山组正在屋后山腰菜圃施肥的周大娘向我们抱怨,鸟兽太多了,庄稼基本被它们糟蹋了,山鸟啄食菜叶一点不输给鸡,野猪一夜能把一坡梯土拱个底翻天。

   
 

 

看来退耕还林还不够彻底。让世居山中的农民把他们的家园舍弃让渡给鸟兽怕是艰难。山居生产生活差是差些,人居环境却好得让人心醉。清泉一眼,是天然的矿泉过滤水;果林一处,桃李杏枇一应俱全;明三暗五土砖屋,山怀水抱;散放山野、梯田的成群肥鸡嫩鸭和屋后、屋前满圃的春韭秋葵,保证长年四季不会缺乏最绿色环保的新鲜蛋禽和菜蔬。

山中温差大,霜降长,水稻只能插一季,田地出息基本只能自给自足。收入大宗是养黄牛,象平地的人们养猪一样,他们是养牛,养大了,牵下山去卖了,再养小牛,比养猪卖便当得多。猪养大了,弄下山去不是易事。山里养猪基本是过年时自家享用。吃不了的全腌了,挂在火塘上薰成乌黢墨黑的腊肉,能吃到第二年春插。另一宗收入来源是,上山布套、放药、打铳,山里多的是野兔、山猫、野鸡、黄鼠狼和野猪。再一条是出去打工。

 
 
 

打工其实不只是增加收入,更重要的恐怕是解决对象难找的问题。本村人都不愿嫁本村,外村的更不愿。靠开扁担亲能解决部分,可没有姐妹去换亲的多半熬成老光棍。打工让打单身的危险剧减。中午在靠山组周大哥家搭伙。周大哥靠的就是打工成家立业,他娶的是广东媳妇。去年到石牛乡树山一小山村玩时,招待我们午餐的也是一个云南俏媳妇。


 

周大哥说,双峰伢子在外面打工都娶得娇妻回。娶回的媳妇也安心安生。他媳妇第一次来他家是手足并用爬上来的,照样来了就没走了。我问过那些外地媳妇们,知道周大哥的话不是虚诳。据周大哥估计,他们村有近一半年青人是在外面打工成的亲,邻村的还多些,占到了七、八成。

 
 

 

山居人家屋前屋后都有一、两株梓树,开着似叶不似花的淡黄的花,寂寞地开,寂寞地落。我和向阳问了几个青皮后生,居然都不认识,还是问周大哥的74岁老父——老人家好身板,一人留守,田地不荒,蛋蔬充裕——才得知是梓树。桑梓之地,原来是因为有了梓树,才称作家园。梓木原是最亲近的家木,如今这么多年青人不认得了。我小时候认识,现在也不大认得了。梓树这被称为桑梓之地的家木不知对人竟会如此和它疏离作何感想?人们呀,是不是太疏离淡泊了家园,只有老人还在固守。周大哥是送一个伙伴回家,顺捎为已故的老母挂青回来的。回家带去鸡蛋、菜蔬和米。妻子带着一双小孩,相跟在他谋生的邻县。

 
 
 

早荣的除了梓树,还有荆棘,开着那点碎碎的小白花,让人感到一种奇特的美。荆棘是这样一副面目,而小白花又是如此柔弱娇嫩。岩壁上的青苔感应到春的温润,泛出一种祖母绿一样的新绿,让人怜爱驻赏。一对十二、三岁的小表兄妹肩并肩去外婆家,相跟着一条毛色油滑、面目温驯的黄狗。

 
 
 

梯田秀美得让人发呆,一层层绿毡毯逐级铺陈,不经意处缀绣上几块明亮的菜花黄,几处白晃晃的蓄水田里浮荡着几只漫不经心叉食的绿头鸭,两条黄缎一样皮毛的大黄牛和一条一样黄缎皮毛的小黄牛在那肥嫩得沁汁的酥油草中贪婪啃啮。

雨又起了,是那种“两三点雨山前”的雨,已落面不寒。

来源:双峰网(责任编辑:龚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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